裁判要旨

“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七十三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十一條之規(guī)定，債權人代位權成立的要件之一為債權人對債務人享有合法且權屬清晰的到期債權。但上訴人與被上訴人1的關系，并非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系，而是有限合伙人與合伙企業(yè)的關系，不屬于適用前述法律規(guī)定的情形”。

基本案情

2011年6月16日，徐永青等16名原告與案外人上海大敦實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上海華騰資產(chǎn)經(jīng)營管理有限公司作為有限合伙人，鑫騰公司作為普通合伙人，共同投資成立有限合伙企業(yè)鑫騰中心，從事私募基金投資業(yè)務。設立鑫騰中心時，各合伙人之間簽訂的《合伙協(xié)議》對各方之間的權利、義務、責任均進行了明確的約定，其中與合伙人利潤分配有關的主要條款為《合伙協(xié)議》第7條，約定鑫騰中心會計賬薄中為每一合伙人建立資本賬戶，于每一期間最后一日進行調整，其中對每一合伙人賬戶的增、減項目進行例舉式規(guī)定，并在7.2條中詳細地例舉鑫騰中心的項目收益和其他收益在有限合伙人和普通合伙人之間分配的原則。

同時，《合伙協(xié)議》第13條就爭議解決方式，約定“因本協(xié)議引起的及與本協(xié)議有關的一切爭議，首先應由相關各方之間通過友好協(xié)商解決；如相關各方不能協(xié)商解決，則應提交中國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按該會當時有效的仲裁規(guī)則在上海仲裁解決。……。”

鑫騰中心成立后，為了以6.5元每股價格取得北汽股份780萬股股份，于2013年2月6日，與云盛公司及其股東沈靜、吳靜敏、中靜公司和案外人現(xiàn)代創(chuàng)新控股有限公司共同簽訂《框架協(xié)議》，約定，“鑫騰中心以現(xiàn)金方式向云盛公司增資5070萬元（其中602160.8元作為云盛公司新增注冊資本，剩余500978392元注入資本公積），成為云盛公司新股東，持有云盛公司23.1408%的股權，對應持有杭州云盛持有的780萬股北汽股份。在持股期間，鑫騰中心不參與云盛公司的日常管理事務，亦不承擔云盛公司的運營管理費用、財務費用等。

在云盛公司的股東權益僅限于上述780萬股北汽股份相關權益，鑫騰中心不可撤銷的放棄行使及享受云盛公司此外的股東權益。在云盛公司持有北汽股份期間，如北汽股份公司實施現(xiàn)金分紅方案的，杭州云盛應當在收到分紅款后5個工作日內將鑫騰中心獲得的紅利支付到指定賬戶。如果沈靜、吳靜敏、云盛公司實施了任何有損鑫騰中心權益的行為，沈靜、吳靜敏、云盛公司應對鑫騰中心所造（遭）受的損害承擔全額賠償責任。若鑫騰中心無法按照協(xié)議約定獲得收益分配的，沈靜、吳靜敏或云盛公司應當對鑫騰中心承擔相應賠償責任，并應當自逾期之日起按逾期付款金額的萬分之三按日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在鑫騰中心持有云盛公司股權期間，中靜公司對沈靜、吳靜敏和云盛公司在本協(xié)議上下的保證和義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鑫騰中心入股云盛公司后，北汽股份公司已經(jīng)將2013年至2017年的分配利潤匯入云盛公司。鑫騰中心自2013年始至今，合伙人之間未就北汽股份投資項目進行利潤結算，亦未制定鑫騰中心合伙人利潤分配方案。同時，2016年6月16日，在鑫騰中心約定的存續(xù)期滿后，鑫騰中心進入清算階段，歷時一年，本案原告最終不同意清算人提出的轉賣云盛公司股權的方案。被告云盛公司與第三人鑫騰中心在庭審中均陳述，云盛公司收到北汽股份公司分配的利潤后，與鑫騰中心達成一致意見，將鑫騰中心應分配的利潤再出借給云盛公司使用。

徐永青等16人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被告云盛公司、沈靜、吳靜敏賠償原告（北汽股份公司）分紅款及逾期付款違約金1000萬元（暫計）；二、被告中靜公司對云盛公司、沈靜、吳靜敏賠償原告（北汽股份公司）分紅款及逾期付款違約金1000萬元（暫計）承擔連帶責任；三、本案訴訟費由被告承擔。

上訴人徐永青等16人上訴請求：一、撤銷浙江省青田縣人民法院(2019)浙1121民初1827號民事判決，依法改判支持上訴人一審訴訟請求；二、全部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裁定結果

一審裁判：

駁回徐永青等16名原告的訴訟請求。

二審裁判：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裁判理由

一審法院認為，徐永青等16名原告系鑫騰中心的有限合伙人，鑫騰中心是云盛公司的股東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原告以債權人的代位權作為基礎法律關系提起本次訴訟，首先應當證明其對鑫騰中心享有明確的債權。針對此問題，原告認為其要求鑫騰中心分配利潤的請求權即屬于債權，且債權金額已經(jīng)明確。但是該院查明，鑫騰中心并未對2013年至2017年期間投資的北汽股份項目的利潤進行結算或制定分配方案。

在鑫騰中心合伙人之間，特別是在16名原告與普通合伙人鑫騰公司之間，對合伙企業(yè)投資項目的利潤分配、合伙費用承擔問題仍舊存在爭議。對該爭議，按照合伙協(xié)議第13條中約定，須遞交中國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仲裁。在該爭議未決之前，無法確定原告應當享有的具體合伙利潤。因此，原告起訴時享有的利潤分配請求權僅是抽象的利潤分配請求權，屬于期待權，不屬于債權。

本院認為，上訴人以其對鑫騰中心享有債權，且鑫騰中心怠于行使對云盛公司的到期債權為由提起代位權訴訟，在本案中主張分配北汽股份項目2013年至2017年利潤。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七十三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十一條之規(guī)定，債權人代位權成立的要件之一為債權人對債務人享有合法且權屬清晰的到期債權。但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鑫騰中心的關系，并非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系，而是有限合伙人與合伙企業(yè)的關系，不屬于適用前述法律規(guī)定的情形。故上訴人在本案中要求行使債權人代位權，依據(jù)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同時，上訴人認為依據(jù)合伙企業(yè)法規(guī)定以及合伙協(xié)議約定，應當直接向其分配北汽股份項目2013年至2017年利潤。經(jīng)查，本案中，云盛公司向鑫騰中心匯付了北汽股份項目2012年度分紅款295020.62元，上訴人主張鑫騰中心已根據(jù)案涉合伙協(xié)議約定并按照各合伙人實繳出資額比例對2012年度分紅款進行實際分配，并認為應當據(jù)此直接向各上訴人分配北汽股份項目2013年至2017年利潤，但鑫騰中心辯稱因該企業(yè)尚未退出北汽股份項目事實上并未進行分配。故依據(jù)本案現(xiàn)有證據(jù)，尚無法確認2012年度該295020.62元分紅款是否已在鑫騰中心各合伙人之間進行實際分配或以何種比例進行分配，也無法證實北汽股份項目2013年至2017年利潤應當按照實繳出資額比例在鑫騰中心合伙人間直接進行分配。

結合目前鑫騰中心內部合伙人之間關于合伙企業(yè)投資項目的利潤分配、合伙費用承擔問題尚存爭議，依據(jù)合伙協(xié)議約定就所產(chǎn)生爭議在協(xié)商不成的情形下應當向中國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申請仲裁解決。故在此情形下，上訴人認為在本案中依據(jù)合伙企業(yè)法規(guī)定和合伙協(xié)議約定向其直接分配北汽股份項目2013年至2017年利潤的主張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因此，原審判決駁回上訴人的訴請并無不當，本院依法予以維持。

綜上所述，上訴人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實體處理并無不當，應予維持。